“没有怪你的意思，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秋良抬起头，看着已经坐下的秋同悯。“我没有告诉叶琳。”

“好。”

“这个病不是很乐观。”

“我知道，如果你是主治医师会怎么办？”从小就耳濡目染，上大学的时候又经常去医院见习，多个人讨论总比一个人冥思苦想要好。

“严重贫血导致心功能不全，关键是还发现了垂体瘤。如果做开颅手术，那就会出很多血，已经贫血了，手术台都下不了；如果不做手术，垂体瘤也会影响月经调节，进一步加重贫血，还有，垂体瘤的增大会导致失明等。我也想过能不能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先备一点输的血，查过很多资料都提示输血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如果心脏的负担再继续加重，那是无法想象的。现在庆幸的是心脏还只是不能承受大手术的地步，所以，现在的杜婶还能干农活。”秋良把自己昨晚整夜研究的结果全都说了出来。

闹钟上的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静静的，父子两同时沉默，像是走进了一个无限的恶劣循环当中，看不清出路在哪。严重贫血，心功能不全，垂体瘤和无数的并发症。

“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解决贫血的问题。”秋良的话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可如果光靠食物补充疗效会很慢，也不排除垂体瘤恶变的可能。”

秋同悯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已经把病看的这么透彻。“你杜婶的贫血就是长期没有肉吃造成的。”

“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杜婶补贴家用呢？”

这句话正刺向了秋同悯的痛处，如果不是自己在老婆面前的妥协，又何苦像今天这样的局面，整个家里挣钱的是他，管钱的不是他，对于吃药不给钱老婆已经很有意见，更别说拿钱了。“你妈不同意。”

父子两再一次沉默，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家是沈凤碧在当家。

鸡公的叫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早上五点，看着在镜中仍有些浮肿的左脸，洗漱完毕后背着背篓走出家门，雾很大，草上挂满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叶琳和杜英红蹲在地上，手上的镰刀麻利的割断一根根青翠的小草，直到装满一背篓。

和往常一样把草背到牛棚里，太阳慢慢爬了上来，透过竹林的缝隙将光线射进院子。早饭过后，洗衣服、挤牛奶，直到中午。

杜英红拿着装好牛奶的玻璃瓶放在背篓里，“差不多该走了。”

“马上好。”

看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玉米，叶琳站起身，背起重重的已经有些磨破的书包，拎着编织袋里为数不多的衣服，出了门。

不知什么时候，炎热的天气再一次取代了雨后的凉爽，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一条公路看过去光秃秃的没有一处能遮阴的地方。

母女俩背着沉重的包袱走在路上，额头上都漏出了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