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一旁的罗冲，倒依然是板正得体尽职尽责的样子。

走近了，霍四爷垂着眼扫量沈暖，视线又落在小丫鬟拎着的食盒上。

“这么早，倒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使人送来就成。”

话落，也没等沈暖说话，径自提脚进了院子。

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烟草气息，自沈暖鼻息间一带而过。

她纤眉微蹙，屏了口气压下胸口里的翻腾，伸手接过食盒，跟着进了门。

“我不知四爷昨晚不在，想着在您出门前将膳食送过来，所以来得早了。”

好歹没有脂粉气，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罗冲默默立在院门口，没跟进去。

霍四爷撩帘子踏进堂屋，就瞧见昨晚的残羹剩饭，还原模原样摆在桌上。

他眸光一动，立在原地撩着帘子，等沈暖进来。

沈暖一迈进门栏，自然也看见了这副模样。

她飞快抬头，对上霍四爷好整以暇的眉眼。

那样子，好似是刻意给她看的，又想看她准备怎么办。

沈暖拎着食盒的手不自觉收紧，喃喃开口。

“我不知...”没人收拾。

可也是，昨晚她来的时候，也没见这院子里有伺候的人。

话咽了回去。

沈暖忙回身招呼碧珠进来，眼尾余光又十分不自在地悄撇了眼霍四爷。

直觉对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已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身为‘女眷’的不称职。

霍四爷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自顾转身往里屋走。

进房门时，还听见沈暖慌然叮嘱碧珠的话。

“快收拾下去了，催人送洗漱用具来。”

“是，夫人，罗总军已经吩咐人去送热水了。”

“...好。”

桌子很快收拾干净。

沈暖将早膳摆好，心思忐忑地在桌前坐下，静静等着。

霍四爷换了身儿轻便的衣裳，踱着步子从里屋出来，手里端着盏凉茶，一边儿漱着口一边儿盯着她看，眉目隐隐噙着两分笑意。

沈暖略显局促地站起身，像个未完成课业，被先生当堂点名的学生。

“是我的疏忽，昨日该想到的，日后不会了。”

霍四爷将漱口水吐回手中茶盏，盖上杯盖，随手撂在一旁桌几上，语气清淡随意。

“你刚来没多久，有些事儿不清楚也无妨。”

“这院子里不用人伺候，以后也一样，到济城这两个月，爷住兵府司多些，这屋子也只偶尔过个夜。”

他说着顿了顿，挽着袖管儿走到膳桌前，点了点桌上早膳。

“一日三餐也不用特地准备，不一定会回来吃。”

沈暖素手交握，低轻应声。

“是，我知道了。”

她抿抿唇，又掀起眼睫，满眼澄澈地问他。

“那日后四爷若是回来，使人提前知会我一声？”

霍四爷对上她乌亮干净的月眸，默了默，清声道。

“回来就过你韶云阁去，多一双箸子的事儿，不必特意张罗了。”

沈暖菱红唇瓣微张了张，随即点点头，低头看向桌上清淡丰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