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睡意顿时全无，如果那双眼睛能杀人，她刚才早已死了千百次。

看来她是低估了那个灵姑娘在沈凌霄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他对自己的恨意。

她也不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但初来乍到，身不由己，想着只要他们不来找麻烦，她倒是愿意清净自在，不去打扰他们，只是……

白芙躺在床上，看着月光下的雕花，想起曾经她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如今到了这里，就如同那雕花后的黑影，又不知有多少眼睛，正盯着她这条命。

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是想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谁知落在了这锦衣玉食，明刀暗毒之地。

也罢，天大之事不如睡觉。

反正已是死过一回的人，白芙唇边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闭上眼睛。

明月隐在云层之后，暗淡的月光洒在床前，勾勒出一个人影，伸手拨了拨白芙额前的碎发，凌厉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临走时又瞥了一眼雕花后已经不省人事的暗卫。

白芙只觉着这夜真是热闹，却并未睁开眼睛，想着无论如何，明天定要搬离这里。

“小姐今日不可再由着性子胡来，夫人之前说过的千万要记住。”

花青早已安排好一切，伺候着白芙更衣，却见自家小姐撇了撇嘴。

她倒是不担心礼数方面的事情，成婚之前就早已在白夫人眼皮下来来回回做了很多遍，

只是昨日大婚，沈凌霄不出现也就算了，今日可是要进宫请安的，难道他还让自己一个人去？

白芙心中忐忑，却依旧穿好了礼服，画了一个淡淡的桃花妆面。

“好看么？”她转头对着花青淡淡一笑，就看见了倚在门边的沈凌霄。

依旧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只是罩了一件刺着暗花的红袍。

她只是惊诧了一瞬，转而眼中又是一片淡然，索性迎了上去，“用过早膳了么？”

沈凌霄还沉浸在她刚才那回眸一笑中，这才回过神，淡淡应道，“嗯。”

这让白芙觉着有些尴尬，不过想也是，昨夜留宿旧情人的院子，怎么也不可能饿着。

她顾不上沈凌霄的目光，径直从桌上抓过了两块点心，随便塞进口中，就着凉茶咽下。

“那我们走吧。”

沈凌霄是没用早膳的，他那声回应的是上一个问题。

不过他也不解释，朝着院外走去，翻身就上了马。

白芙有些犹豫，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沈凌霄，并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沈凌霄余光扫过了白芙所在的华车，刚才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又烟消云散。

纵使她今日不同于往日，看起来清丽绝伦，骨子里不过还是那个名门大小姐。

白芙心中则是对沈凌霄生出了几分好感，她向来喜欢清静，他正好惜字如金。

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却处处散着寒意，金砖碧瓦，红墙深处，不知浸染了多少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