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接客的第一天,小侯爷殷元烨便对我一见钟情。
千金豪掷,从此我只接他这个一个客人。
我有些恍惚,想起春帐翻浪时,那人故意亲去我眼尾的泪,笑得满是坏心眼:
「凤娘,侯府夫人这个位置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了,殷元烨,老娘才不做你个这个狗屁侯府夫人。
「没人要便没人要罢。」我舒了口气,吐尽心中酸涩,扬眉,冲着紫苏粲然浅笑,「这花魁我让给你。」
「我、不、当、了。」
我一字一句,斩金断玉。
「谁要你让!」紫苏怒道,继而一愣,反应过来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抱臂笑了起来,「秋凤澜,你疯了?不就是被一个男人抛弃了,对你刺激那么大?」
「我没疯。」这一刻我格外冷静,我看着紫苏坚定道:「我要赎身,我要——」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就被赶来的老鸨一脚踹到在地,而我方抬起头就迎面就撞上了她扇来的一巴掌:「小贱蹄子,人小侯爷都走了,谁替你谁赎身,还做那春秋大梦呢?」
脸颊火辣辣一片滚烫,我强压下喉间的腥咸,抬头,冲着翠红楼的老鸨秋姨笑笑,「秋姨,我没开玩笑,我自己替我自己赎身。」
「你。」秋姨的巴掌僵在空中,半晌,她讪讪的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屑道:「好啊,赎身可以,钱拿来,一千两银——」
银子二字生生被我交出的地契堵回秋姨的喉咙里。
我算不得傻子。
我自小在青楼长大,早就懂男人和妓子共赴巫山时的话和那秀才许诺糟糠妻的山盟海誓一样不可信。
我哄殷元烨送我这地契时,曾玩笑道:「你总得给我些实在的东西,若有朝一日我做不了侯府夫人,也好赎了身去攀其他的高枝。」
「你敢。」殷元烨的面色一沉,他的动作凶了些。
彼时我不曾料想,孟浪时的一句玩笑话竟是早已与命运画押的谶语。
「这京郊的地契,够抵一千两银子了。」
我支棱着起身,秋姨那一脚踹得不轻,我这左腿仿若要断了,疼痛像蚂蚁往骨血里钻,连着心一起痛,但我还是咬着牙站着了身子。
都要走了,总得挺直着腰杆子。
「我可以走了吗?秋姨。」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笑,没有谄媚。
秋姨攥紧了地契,指尖似乎有些颤抖,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那双看惯了风月的精亮眼眸闪了闪,说不清是恶毒更多,还是恶毒更多。
「滚吧。」
她一声令下,我带着我的卖身契滚得潇洒。
在路过满脸震惊的紫苏时,不忘对她笑,「走了,紫苏姐。」
紫苏的身子颤了颤,脸色白了,她咬牙,不知是嫉妒还是难过,竟失了风度,脱了鞋子砸在我的身上,「贱人,滚!滚了就再也……再也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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