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利落清晰的三个字,确确实实就是从他的嘴里说出。
我的大脑轰然一声爆裂,整个世界天塌地陷,我张了半天嘴,才能勉强发声,但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软弱,只能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我不离!”
“由不得你。”他一手抽出我床头柜上遗落的他和柳沐烟的合照,放进口袋,我要去抢,被他一手推开,他皱眉,“跟恶心的人同床共枕,我都替你膈应!”
跟恶心的人同床共枕,我都替你膈应……
他确实是一个冷血至极,最能计算计较得失,最知道何时撤出止损的人。
我看他的眼,如鹰阴翳,转换得如此快,如此职业……我已经完全认不得他,这完全不是那个和我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完全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诉阎王”。
可这么些年,我又究竟了解他多少呢?
当年他只是顺嘴一提,我就千里迢迢从中国追到了这里。背井离乡,无人可诉。这三年里,他陪我的时间甚至不到十分之一。我们每日的交流,不到十句话。他像一个君主,来时我高兴,走时我也觉理所当然。
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他就是我精神的主心骨。好像只要有他,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事。
可是现在。
他提了离婚。
我连主心骨也丢了……
我立刻瘫软下来,“筑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打断我:“不重要了。”
摆手,对我厌恶至极。
我心里,空了。
孩子没了,老公也不爱我了,甚至婚姻也奄奄一息,我还哭什么呢?在他面前哭有用吗?
我立刻擦干了眼泪,“好,离婚也可以。但希望你能够践行我们婚前的忠诚协议!”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离婚,我只想用忠诚协议逼迫他回来。
但他丢下名片,转身就走,“任何诉求,直接跟小杨谈吧。”
大步已经离开了病房。
真是情深时宛若珍宝,情薄时弃如敝履。
就在一周前,我甚至还憧憬过,我和董筑临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可仅仅一周,不过七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我不能在病房里哭,这个医院的法务就是董筑临,到处都是他的爪牙。我可以失态,绝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失态。我勉力下床,却刚走至楼道,就看见了他的助理小杨:“董太太,您怎么自己出来了?大夫呢?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你来干什么?”
小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董先生让我来的。让我跟你谈一谈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
“财产分割?分什么割?婚前协议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他婚后所有财产,都是我的?”
“话是没错……”小杨将文件递给我,“但董先生婚后的年薪,只有一美元。”
我瞠目结舌,“一美元?”
“根据股权激励计划,三年前D.L已经授予了董主任七成的股权,十年内不能再授予。那七成属于董主任的婚前个人财产。而这十年内,董主任的年薪只有一美元。婚姻三年,财产折合人民币十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