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兰走过来,坐在了晚辞旁边的椅子上。她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大小姐在德国过的怎么样?和那些红毛绿眼睛的洋人待在一起想来挺有意思的吧,要不怎么一待就是十年啊,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晚辞放下茶杯,笑得特别灿烂:“兰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是爸爸唯一的孩子,玉家的一切他是要留给我的,我怎么能不回来?我若不回来,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吗!”
“你——”兰姨气得脸都绿了。
月姨和如姨听得甚是开心,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的神奇。
乐心兰愤愤地瞪了她们一眼,她费力挤出笑容:“这里是玉公馆,你是玉家大小姐,你想进这个门我还会拦你不成?玉家的大门当然是为玉家人开的,至于——”
她瞥了一眼苏凌之,接着说:“外人硬是要赖在这里,我当然不乐意了。你说是吧,凌之。”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苏凌之身上。苏凌之脸色发白,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角,一言不发。
“兰姨说的极是,”晚辞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要说这外人,你的宝贝儿子不也是外人吗?他好像真的不应该赖在玉家,你说是吧,兰姨。”
乐心兰还未来得及接话,晚辞又一句话堵了过去:“哦对了。我刚一回国就听说,我这位大哥成天在外眠花宿柳,挥金如土。兰姨你以后得多提醒提醒他,他这样不学无术,坏的可是我们玉家的名声,人家也会说兰姨你教子无方的。”
如姨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乐心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哼了一声,扭着腰肢上楼去了。
如姨凑近晚辞,娇笑道:“我的好姑娘,多亏你回来了。这玉家恐怕也就只有你能治她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她有多嚣张,还真把自己当正房了,哼!虽然太太不在了,但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啊,也不想想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和你月姨再不济,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啊。”
“就是!”月姨附和,“先生也是对她太好,都把她惯到天上去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晚辞猜想,这些年她们必然是受了乐心兰不少气。
乐心兰原本只是个小戏班的戏子,后来唱红了,在上海滩小有名气,就被陆军总署的纪司令娶回去当了姨太太。她肚子争气,过门不到半年就怀孕了。那纪司令膝下无子,年近四十才得了纪泽宇这么个儿子,自然是宝贝得很。乐心兰母凭子贵,一来二去也就骄横起来了,连纪司令的原配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只可惜好景不长,纪司令被诬陷与东瀛人勾结,不久之后就被上面下令处决了。晚辞的父亲玉正扬和纪司令是至交好友,纪司令临死前求玉正扬娶了乐心兰,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俩。玉正扬素来重情义,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了。为了这事,晚辞和他闹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