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四海不愿看到疯汉那恐怖的模样,闭上了眼睛。喉咙在收紧,他的呼吸开始变弱。很快,他的胸膛闷胀难安,全身都在簌簌发抖。
“我要死了。”他想。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声大喝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清风吹过。熊四海的脖子一松,呼吸顺畅了。他跪在地上猛烈喘气,抬头一看,一个身影站在旁边,而疯汉已经消失不见。
黑暗中,那身影稳健如山,给人一种无比沉凝的感觉。是柄叔,就是那个和芳姨同村的柄叔。
熊四海的神智渐渐恢复,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事情,顿时连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呼叫:“柄叔!”
柄叔点点头,木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说:“暂时没事了,起来吧。”
熊四海环顾四周,疯汉的尸首,不见,地上的血迹,也不见。街道静悄悄地,什么都没有。
柄叔盯着那幢未完工的楼层好一会儿,才说:“走,回去。”
“回去,回去。”熊四海三两步走到柄叔的身边,亦步亦趋,不敢有半步的停留。现在这个情况明显得很,柄叔是来帮他的,他怕离他太远,可能又有危险了。
他们一起回到粥铺,熊四海连忙找杯子找茶叶,心惊胆颤之中,茶杯抖得“乓啷乓啷”响。
他毕恭毕敬地伺候着柄叔,而柄叔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茶过三巡,他煮了鸡粥端上。这一番折腾可够呛呐,他自己连吃了三大碗,肚子暖哄哄的,才算觉得魂魄归位。
“柄叔,还要吗?”熊四海问。
“不要了,够了。”柄叔抹抹嘴巴,在剔牙。
“这个,刚才……”熊四海支吾着,不知该怎么问。
柄叔淡淡一笑。他的面容几时都那么木纳,即使在笑,也有点生硬,“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怕,一定不能怕。”
能不怕吗?熊四海心里那个苦呀。
柄叔接着说:“其实鬼并不可怕,只要你的心志够坚定,胆量够足,绝对没有事。它要害你,不能直接就害,必定要令你松懈才有机可乘。”
“松懈?”熊四海好像捕捉到了一点灵光。
柄叔严肃地说:“不错。它必须先吓唬你,让你害怕,让你心志紊乱,这样它就能得逞了。你知道吗?你以为鬼在掐你,其实是你自己在掐自己。”
熊四海大惊,“自己掐自己?”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脖子上,感觉冷汗渐渐冒出。回想起来,上次在医院附近,和刚才都一样,幻象消失之后,只有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
柄叔继续说:“反正就是类似的招数,一般情况下,它不能直接害人,是吓你吓得失去理智,吓得你疯疯癫癫,自己做出愚蠢的事情。”
“哦。”熊四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所以我早跟你说过,不用怕的。”柄叔在教训熊四海。熊四海唯有苦笑。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做来难。当幻象出现之时,谁不被吓个失魂落魄?哪里还能分清到底是不是幻象,是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