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血擦干净,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莫家代掌门。
血和汗已经湿透衣衫,他也不着急回家换洗,仰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眼。
没有他的命令,那两人就躺在那里,血还在地板上蜿蜒,房间里也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黑蛇在地板上游弋,似乎很厌恶这两人的血味,从椅子腿盘绕,慢慢的绕到了莫暝的手上,盘了起来。
莫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忽然大笑起来。
他已经观察了甘云好几天,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
丞相此刻应该很烦恼吧?
一种夹杂着欣喜的烦恼。
国子监祭酒的事,莫暝不但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因为那辆马车,就是他让人截下来的,王宗的腿就是他的人打断的,李正侄子的命也算是他害得。
一群没用的儒生,还想挑战当朝丞相,真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当年这个祭酒也是丞相提拔上来的,还送了个明雪当妾,什么买卖试题,不过是祭酒不想再让丞相暗箱操作,联合了几个没有只会读书空谈的人,便想弹劾。
罗列了诸多罪名,还在搜集证据、找寻证人。
或许他们意志很坚定,可惜没有一个更坚定的肉身,只是被轻轻一吓,便连夜赴死。
还有更可笑的甘云,破坏力惊人,简直就像是一条疯了的斗狗,只要站在斗狗场,就一定要咬下去,也不想想会不会咬到主人。
莫暝笑的很开心,被丞相安排带来的烦恼也随之淡了。
他很想知道,当面对面的时候,甘云能看出来他什么。
生辰宴。
甘云是个很奇特的人,丞相说不必准备礼物,只是熟人宴会,他便真的没有准备礼物。
看着其他宾客的礼物堆成一座小山,他有些尴尬,也有些烦闷。
在他心里,丞相必定不喜欢这些东西,却不得不面对。
风吹过了过来,现在正是四月,花开的季节。
丞相家的花也在盛开,虽然是夜晚,但依然有着浓郁的花香。
甘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吐了出来。
肺腑经过了花香的洗涤,感觉到了清爽。
刚才丞相已经单独找他谈过话了,私密的谈话,让他暂时停下李家的案子,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做。
李家的事现在还不能急。
甘云信任丞相。
他看着园中的客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僚,但他甚至有的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忽然想到,国子监祭酒当年也是丞相的朋友,现在这群人里面会不会还藏着第二个祭酒大人呢?
他走进人群,知道他是丞相看中的人,但到底是新晋的“酷吏”,人们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恐惧,下意识的避开。
莫暝负着双手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那个格格不入、孤独的身影——甘云。
只能看到背影和一点点侧脸,但已经足够。
每一次看到甘云,都让莫暝有一种不吐不快的郁闷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