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宴冷喝,手里烧红的烙铁,抬起压在了男子肩头。
滋滋声中,皮肉冒烟,地牢里又是惨烈的叫喊。
但这男子骨头硬,咬牙切齿咆哮着,你杀了老子,这辈子也休想知晓官银藏匿于何处!
官银么?
许多多大概知道,那种东西是朝廷拨出的款项,用于民生。
白日里的大殿外,她听了那么一嘴。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鲜血淋漓的叔叔,是个坏蛋,是窃贼,是穷凶极恶之辈!
许多多死盯着男子,一件红衣,却迎着她脑袋罩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衣裳上有淡淡的桂木香,头顶是朱敬宴嫌弃的冷语,两个蠢货,孩子都看不好!
他俯下身,试图将许多多抱起来。
许多多却紧攥小拳头,她讨厌坏人,讨厌所有的坏人,这个凶巴巴的叔叔,还有这个红衣大魔头!
?l然,她掀开了袍子一角,躲过了朱敬宴的手,一阵风似的蹿到满身是血的男子面前。
朱敬宴又一次愕然,小孩子都怕血腥,这丫头是吓破胆了?
他目光追随着许多多小小的身影,赫然见她扯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板,牵着细绳的一端,奶糯糯地对罪人江淮说道,看着我这枚纹银。
那是前朝的天元通宝,当朝早已废黜。
环形中空,青铜薄片,边角磨损得缺缺丫丫。
应是她贴身之物,红绳为结,挂着驱邪挡灾的。
嘁,小东西,你断奶了吗?哈哈......江淮嗤之以鼻,灼伤之痛犹在,虚汗涔涔,气息不匀。
许多多也不说话,抿紧小嘴,指缝间的细绳左右摇晃,铜板也跟着晃动起来。
朱敬宴不解,这丫头片子是在做什么?
但在他眼风投向江淮时,顿时心生震撼。
之前好比发狂斗兽般的江淮,此刻专注于奶娃手中的铜板,目光呆滞而空洞,灵魂仿佛被剥夺,成了一具躯壳。
小丫头,是有什么样的惊天能耐!
好像......
江淮被她小小的举动控制了!
这时许多多奶声奶气开了口,官银,藏在哪里?
朱敬宴震惊地看着江淮张嘴,他宛若提线木偶般,说出了饶是酷刑相加也不愿说的话——
官银......就在......梨园......台下。
梨园?
没有人会想到,会在那!
宁德州府背后,那大戏台,宁德州巡抚还请朱敬宴去喝过茶。
吧嗒。
许多多蓦然收紧铜板在手心,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吐出一口热气。
白气在她唇边散开,江淮一个激灵转醒来。
他茫然地看了眼许多多,将才发生了何事,怎么一片空白。
这倒无关紧要。
被大理寺抓获,他只要拒不交代,那些银两足够家人后世衣食无忧。
了无罪证,大理寺无法递上文书,无法断案,最后还不是得放了他。
江淮放声大笑,怎么,寺卿狗,我偏不说,你是派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使美人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