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孙夫人疯了,彻底疯了。
她会抱着树杆轻唤吾儿。
也会在空无一人的院里大喊,她回来了,想要我的性命!
更是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脱去,跳进冰冷的湖水之中。
原因,竟是认为自己只条鱼儿,就应该生活在水里。
当然这些我没有亲眼去看。
我只是听说。
但这就已经够了。
我并没有兴趣去观赏一个人的丑态。
我如今想的却是去自己母亲的坟头上柱香,还有便是带着母亲的遗物回她的故乡。
上一个,是我自己的念想。
后一下,却是母亲的遗愿。
所以,带着这二件事件,我去找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如今,他住在自己的书房之中。
因为月姨不知怎么竟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虽然发了悬赏寻人,但至今已经过了十几天,却无一人到府里领赏。
我看着突然苍老了十岁的父亲,竟突然有些怜悯他。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他一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不冷不热。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怜悯。
果然是可怜之人,便有可恨之处吗?
这样的一个男人,就算是死了,到了阴府,这嘴把式怕是永远改不掉的吧。
“您能告诉我,我娘的坟在哪里吗?”
“你个逆女,你母亲还活着,你竟想着上坟!”
他听后的第一个反应,竟是直接骂了上来。
等他骂完,似乎才反应过来。
而后讪讪的张着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明白他自己搞错了。
但他却没有打算跟我道歉。
只是尴尬了半天之后,冷哼一声。
“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埋在哪里了。”
他烦躁的坐了下来,抬手端了杯茶喝了口。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的?”
他斜着眼看着我,似乎才第一次认识我一般,眼里带着打量与质疑。
我看到他的带着凉意的眼神之后,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既然是她的女儿,去为她上上香扫扫墓,不也是应该的吗?”
我反问着他,语气跟平时一般无二,仍旧是平和安静的。
但就是这样一句语气平顺的话,却仍旧是激怒了他。
“没有,那个女人没有墓,你也不用去扫,真他妈的晦气!”
他倏的站起身来,想也没想便将手里的茶杯朝我砸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杯茶擦着我的脸颊,砸到我身后的柜门之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男人,这个我称为父亲的男人,竟然会这样对我!
“滚,别再来!”
父亲似乎也吃了一惊。
但他掩盖自己后悔与惊讶的方法却是赶我走。
我也知道,他肯定是不愿告诉我的了。
再呆下去,似乎也没有好处。
“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先退下了。”
我深吸了口气。
重新看向他。
“您自己也保重吧。”
“无论是孙夫人还是月姨,我想您还是别费心了,毕竟吃力不讨好的。”
说完,我也不管父亲会有什么表情,心情如何,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你给我回来!”
“把话说清楚!”
“逆女,你若离开这里,便永远不要再回来!”
听到这话,我脚步一顿,而后便心意更加坚定的离去。
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我不由的苦笑一声。
原来我一直认为的亲情与温馨,从来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