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赫连决来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年的赫连决刚满二十四岁,有着冷峻的眉,清俊的眼,关于那一晚的事儿,芳芩的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哭,说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别的。
别墅里有人伺候她,或是看守她,日子一天天过去,赫连决一个月里总有几天是要来找她的,她很快就有了身孕,可那会儿她的身体实在太差了,那个孩子还没到两个月就小产了,为了那个孩子她曾在背地里哭过,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在这个世上总算有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可那个孩子那么快的来,又那么快的去了。
从那之后,每次结束他都会让她吃药,她刚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慢慢明白那是吃下后不会怀孩子的药,吃了那种药她的月事就全乱了,小腹那里也经常疼,可她又哪能喊疼呢,她只是赫连决豢养的一只小雀儿罢了。
不是没想过跑的,有一次还真让她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该去哪,身上没有钱也没有通行证,只能傻乎乎的回到孤儿院,看见她,院长和阿姨们都哭了,可她们谁都救不了她。
她跟了他三年,直到那个药再不能吃了,军医说继续吃下去,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赫连决让她停了药,她再次有了身孕,赫连决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请来了医生和护士为她安胎,看那个样子,倒是要她将孩子生下来似的。
孩子快五个月时,她在报纸上看见了赫连决要定亲的消息,她想,她一定要给自己和孩子找一条活路,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样见不得光,一辈子被关起来,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带着孩子离开,孤儿院是回不去的,芳芩决定带着孩子走的越远越好。
她再不提要走的话,在赫连决面前越发乖顺起来,以孤儿院里的小姐妹为由,终于从他手里弄来了一张通行证。
她将通行证小心翼翼的藏好,耐心的等着机会,赫连决可能是看她挺个大肚子,也慢慢松懈了对她的防范,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眉目温和的问她想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那一年快到年关时,南池与北江开战,赫连决连年也没过便匆匆赶往前线督战去了,他一走,芳芩忙不迭迟的准备了起来,她悄悄藏了一把砸核桃的小锤子,将为孩子准备的那些雕工甚是精美的小金锁小金镯之类的一一砸扁,悄悄包好,她想,这些就是他们娘两以后的盘缠了,她会带着孩子找一个小地方,置一个小宅子,够母子两相依为命就可以了。
芳芩想的很远,可还不等她离开南池,赫连决的未婚妻就已经带着人找到了她。
芳芩知道,不管是杨素嫆还是赫连决,在他们眼里她都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由着他们要杀要剐的,她这辈子身世飘零,也不知父母是谁,又稀里糊涂的当了赫连决的禁脔,其实在被杨素嫆灌下那瓶毒药后芳芩甚至觉得自己解脱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等她睁开眼睛,她竟然回到了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