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掉落打湿信纸,我爹心疼地将信放在掌心,试图用温度蒸发泪渍。
「别再假惺惺了!」
我疯狂怒吼,拽住他的衣领。
「我每天都能梦到娘,每次她都在哭,她说你好无情好狠心!」
当初我娘被掳上山,那匪头慧眼看中我娘贤良,逼她做压寨夫人,我娘宁死不从,他们就给她下能令她上瘾的药。
「你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每天攥着你的信咬牙坚持,痛苦的时候就展开信看上一眼。」
「她就是这样坚持了数月。」
「她吃了两年那样的药,你才吃几天?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我不知不觉中泣不成声,泪水模糊视线,恍惚中我爹似乎点点脑袋。
「是我对不起荣娘。」
我擦干眼泪,掏出匕首扔在他面前:「你该下去陪我娘了。」
「你疯了!他可是你爹!」
郡主没来得及碰到匕首,被我爹一把抢过。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26
我爹在我满脸不解中慢慢爬起,捡起掉下马的包袱,从中掏出喜服换上。
也是这片刻间林家村火光满天,哀嚎惨叫的人声冲破黎明天际。
我爹掏出一封信交给郡主。
最后看向我笑得温柔。
他抱住我:「我说怎么总是梦不到荣娘,原来还有这样多的隐情。」
「爹本想再送你一程,爹做不到了。」
「爹很不称职,但是爹很开心。」
「因为我要去和你娘团圆了。」
「不要怪爹自私,爹这辈子只爱你娘一个。」
说完他不顾郡主阻拦走向林家村……
27
我坐在马车中,展开我爹给郡主的信。
他在信里恳求郡主认我当义妹,给我依靠,保障我的未来。
还让郡主不要将他的死迁怒于我。
信的最后有一句诗——
「妻魂已断无梦相伴。除却圆月无人知相思,唯有郎相随。」
我瞬间泪如雨下。
原来他对郡主好是在为我铺路。
他早都想好要去陪我娘了。
他藏下心中郁结每日强颜欢笑。
他对郡主好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我娘。
郡主笑着闹着的时候,他透过她的眉眼,想的念的全都是我娘。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孝,我不配为人子女,我让他在死前如此痛苦。
郡主克制悲痛抹干眼泪,安慰崩溃的我不要自责。
「他本就一心向死,和你无关。」
我点头,下一秒拔出她腰间的匕首便往脖子上抹,却被突如其来的长剑挑开。
李千辉再次折返,并再次带回一个人。
这次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三四岁。
他掀开男孩衣袖,露出他胳膊上的心形胎记。
「回京途中偶遇他当街乞讨,又恰巧看到他胳膊上的胎记。」
「他应当是你弟弟。」
没错,不会有错。
就算胎记有假,这与我爹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也绝不会有错。
「瑾儿……」
我紧紧抱住瑾儿,然后拭去泪水决心重新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