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翊他什么都知道，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那句许给宋芙蓉一生一世的诺言，他在无人之处，也悄悄许给了我听。

「顾枝，我想同你携手天下，同你白头偕老——你可愿做我萧翊的妻子？」

那天，天潢贵胄的年轻帝王握着我的手，深邃的瞳孔里盛满了星星，他的眸中，只映着我一人。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陪了萧翊八年，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他向来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许下，便一定会实现。

他对我，或许是认真的。

我咬着牙故作淡定地说了声好，回去的路上，眼泪止不住得流。

系统骂我没出息，我也觉得开心，回去后满心欢喜地缠着它教我绣嫁衣。

可到嫁衣落成那日，宋芙蓉出现了。

她带着权势滔天的宋家，毫无忌惮地站在新皇面前，要求萧翊封他为后。

当系统同我说时，我还不屑一顾。

我所认识的萧翊，就不是会向钱权低头的人。

可一天之后，我的世界便天翻地覆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高高在上的贵女突然闯入我的寝殿，打量我手中的嫁衣，对着身后跟来的萧翊轻蔑而笑，

「我当是谁能让您挂念这么久，只不过，陛下，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能让您坐稳帝位么？」

啧，不是我吹，萧翊今天的成就，有我一半的功劳，否则他八年前就饿死在废宫了。

但我到底还是有些期待萧翊的反应。

我攥紧了拳头，紧紧地盯着他，

因此在宋芙蓉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我将萧翊那素来淡漠的神情上出现的窘迫与犹豫看得一清二楚。

转瞬即逝，却让我在一刹那间醒了神。

萧翊，他动摇了。

宋芙蓉趾高气昂地走后，萧翊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搂进怀里，

「枝枝，别怕，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还没说什么，他看起来比我还急，急迫地强调，

「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眨了眨眼，仰头，很真诚地同他对视，只问了一句，「你的身边，也只会有我吗？」

萧翊笑容蓦地凝住，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

他再同我闲扯了几句，便以公事为由匆匆离去。

我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沉声闷笑了许久。

侍女阿湖心疼地问我在笑什么，

我将喉间的血腥压下，眼眸一弯，轻轻告诉她，

「阿湖，我在笑，这八年来的心血，都错付了。」

我就该听系统的话，老老实实地做完任务撒手走人，而非生了这般不得始终的情。

在这之后，萧翊很长时间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负责传话的宫人将那套他公事繁忙，无法抽身，故不能来看我的说辞，说得我院里的鹦鹉都会了。

每次，我都善解人意地应下。

而谁又不知，他萧翊不是不能来，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