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的小姑娘啊,当年那样可爱,那样天真骄蛮的小孩,却要担起那样重的责任,我心疼啊。”
“夫人,小姐这是长大了,能担事了。”
“我多想能够一辈子替她担着这些事,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可是我无能啊。”
“夫人……”
屋中渐渐只剩一声声叹息和低低的啜泣。
3
我回到自己的闺房。
房中的陈设还如八年前我离开时那样,一丝不变。
书架上,窗台上,不染一丝尘埃。
我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看着屋内的陈设,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濡湿了,眼窝一热,眼角有眼泪流出。
我不停地用手去擦拭,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何尝不明白母亲心里的痛呢。
一个女子,失去了疼爱自己的娘家人和敬爱的公公,又失去了相爱的丈夫,唯一剩下的女儿却要担起这千斤重的担子,离她远去。
纵使她足够坚韧,但这一切如何能让她不痛、不恨、不怨呢!
我深知自己身为钱家儿女,应当承担起这份责任。
我对得起这个国,对得起钱家祖祖辈辈,唯独对不起母亲。
儿时母亲伴我牙牙学语,如今我当伴母亲散漫夕阳。
是女儿不孝!
思及此,我也只剩一声长叹。
我坐于儿时的书桌面前,呼出一口长气,身体放松下来。
唯有在这小房间里,我才能短暂放下心里的负担。
翻看起小时候祖父带着我念的书,一页页书藏着儿时一个个回忆。
从书中掉出一片黄叶,顺着那黄叶,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
那小女孩肤白胜雪,如同白玉一般不染纤尘、盈盈剔透,身着鹅黄色长裙,眼尾上扬增添了一丝清冷,笑容却像太阳一样过分灿烂,眼眸里灵动的光彩如温泉般流出,灿若星斗。
只见她坐在桌旁拿着书问边上一位庄严的老者。
那老者身着深色上衣,眼眸锐利,透着的是在战场厮杀的血气和压迫感。
却在看向小姑娘时如消融的冰雪,收敛了凌人的气势,只剩宠溺与温柔。
“祖父,为何这书上写的大漠黄沙我从未见过?”
“月儿,大梁很大,除了京城外还有其他地方,更何况大梁之外还有其他国家,像那北疆就是这样的大漠。”
“祖父,月儿想见见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也想去看看那江南烟雨。”
“月儿啊,你要记得,先有国才有家,保护我们的国是钱家祖祖辈辈的使命。倘若有一天我们能击退蛮夷,让百姓不再经受战乱之苦,给大梁一片安定,我定然带着你去看那大漠孤烟,看那江南水乡,可好?”
“祖父跟月儿一言为定!”
一老一小相视而笑,许下诺言。
这时的我还不知,祖父还未履行他的承诺便去了。
“小姐,林公子又来找您了。”
我跳下凳子,朝着祖父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