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帝身体愈发不好了,也愈加依赖道士丹药,许多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由太子打理。
我们升斗百姓虽管不上谁来当皇帝,可却切切实实感受到,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先是各种赋税不断增加,后又说边防兵力不足,需要调青壮年去边疆。李婶子唯一的儿子也被逼着去了,只剩她媳妇和两个
半大的孩子。
定京城内也乱哄哄的,世家大族子弟们愈发猖獗,经常在大街上纵马疾驰。如果有人阻拦,那些人便说自己是太子门下,还
会反过来把阻拦之人暴打一顿。
我便不让元宝去学堂了,天天在后宅里读书。豆腐铺子也只上午开一小会儿,午后便收摊。
饶是这样,祸事也还是找上了门。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嫌我摊子挡了他策马,一脚踹翻了案板,***子散落一地。
他尤嫌不够,一把把我拽翻在地。
我没有防备,一只手被磨掉了一块皮,钻心的疼瞬间涌来。
“你个贱民,居然敢瞪我!你可知我乃徐府世子,当今陛下的妻弟,你居然敢大不敬!”
我冤枉,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可徐世子却毫不在意,他大约只是太兴奋,想找个由头处罚人,我只是那个倒霉蛋而已。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来,元宝从里面冲了出来:
“住手,不许打我姐姐!”
他用小小的身板拦在我前面,可哪里又能阻止得了闹红了眼的徐世子。
只见他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三弟,你闹过了。”
身后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是正在逛街的徐幼宁和姜颂。
徐幼宁无奈地看了眼弟弟,嗔怪地替他理了理衣摆:“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当街欺负弱女子和小孩子呢?说出去也不怕
人笑话。"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小孩子打架。
这些世家权贵们啊,是真不把人当人啊。
姜颂也只看了我一眼:“这小孩还知道护姐姐,你看你天天给你姐姐添的什么乱?回头她又头疼,我定然找你麻烦!“
维护的话让徐幼宁羞红了脸,伸手握住姜颂:“多谢夫君体贴。听到没有?别闹了,快回家,当心我告诉父亲,让他罚
你。″
徐世子不情不愿地去牵马,心里气不过,临走前还狠狠踹了我一脚,我登时两眼发黑,胸囗隐隐作痛。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只剩元宝在抱着我哭。
等那些人走远,冯秀才才跑了过来。
他伸手要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冯先生,男女有别,这不大合适。”
我早看到他混在人群里,却任由我被权贵欺压辱骂,这样胆小凉薄的人,不值得托付。
我的动作让他煞白了脸:
“春、春儿姑娘可是怪我?”
不经一事,不懂一人。
我只是看懂他罢了。
我让元宝闭了房门,又翻出药酒自己揉了半晌,心口还是隐隐作痛,直到半夜才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