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充满恨意，抗拒我的触碰，把所有我买给他的东西砸向我：“就是你害我和爸爸分开那么久，害我被别人嘲笑，我讨厌你！”

我才知道，这半年我妈的反常是因为我爸找上门来。

他们一家三口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相认、互诉衷肠、互相原谅。

只有我这个阻挡他们大团圆的恶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妈从房间里冲出来，抱着弟弟，眼神防备地看着我：“你不要怪昊昊，都是我不让他说的。”

“而且他也没说错，就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害得我们一家人不能在一起。”

是我害的？

对，我这四年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想尽办法把她儿子送进公立幼儿园。

到头来，是我在害她。

我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她说这样颠倒是非的话会不会良心不安。

结果自己先笑出了声，笑得上不来气，笑得腰都弯了，眼泪一颗颗砸在手背上。

闹钟突然响起，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店里有领导视察，我不能缺席。

我擦干眼泪，穿好衣服出门了。

下班后我浑浑噩噩走在路上，被一辆从拐角冲出来的车撞成重伤。

我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听着外面医生和我妈说话。

医生说：“病人情况危急，现在抢救还能保住一条命。”

她说：“算了。我们不救了。”

我挣扎着起身，嘴里呜咽着：“我还想活，妈妈救我，救我。”

可惜没人听见。

我死后以上帝视角看见我妈收下肇事司机40万赔偿，同意不再追究对方的责任……

她带着这40万回了老家，为弟弟买了一套学区房，接受了父亲的示好，一家三口开心地住进新房子。

而我失去生命，无人在意。

我恨。

2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白嫩纤长的，上辈子，我为了养活自己、妈妈和年幼的弟弟，每天打三份工连轴转，两只手上都是伤痕和老茧。

这一次，我不会再劝你了，也不会想要救你了，妈妈，你就跟你的老公儿子，团团圆圆地、一直在一起吧。

我装作震惊的样子，冲过去扶起哭泣的母亲，问她怎么了。

她果然开始哭诉：她怀孕了、我爸又赌了、她一直被打。

我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流泪一边问：“怎么会这样？我爸不是说再也不赌了吗？”

她一听哭得更大声，指着身上的伤：“他不仅赌，赌输了回来还对我拳打脚踢，这都是他打的，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们俩哭作一团。

或许是我的反应让她不太满意，她抬起头看着我：“莉莉，妈妈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跟你爸过了。”

这句话终于来了。

我做出一副担忧又无助的样子：“那怎么办呢？你们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我没顺着她，她却倒像是下了决心：“我，我要跟你爸离婚！”

可不能再让你们骨肉分离，亲人相隔了，我耐着性子劝她：“那宝宝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一生下来就没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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