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从小就欺负我，背地里总抢我的东西吃。他力气比我大，我打不过他。况且寄人篱下，我也不敢招惹他。倒是刘妈他们夫妻俩没把我当外人，尽量地让我吃饱穿暖。他们也知道背地里三狗欺负我，为此，三狗不知挨了刘妈的多少次打。

等我到了三岁时，刘妈又生了个西狗。家里一下子有五个孩子，每餐每顿张着五张嘴朝刘妈要吃的。

刘妈夫妻俩商量着准备给我寻个差事，至少不让我挨饿。

第二年开春，嫩绿的小草都长出了鲜嫩多汁的枝茎，正是肥牛的好季节。刘妈提了一竹筐鸡蛋去往地主姜炎良家，那是她足足积攒了一个月的鸡蛋，全家人都舍不得吃。

刘妈的男人叫姜祖勋，比姜炎良晚个辈分。可刘妈和地主婆同是刘家大塆人，在娘家她们是同辈。刘妈为了讨好地主婆，自降辈分，人还没进院门，就扯开嗓子喊着：“刘婶，刘婶，在家吗？”

地主婆刘桂兰穿着蓝底印花的丝绸长褂，掂着轻盈的小脚慢悠悠地从中堂走出，扭动着肥臀，边嗑瓜子边说：“谁呀？大清早的，叫魂呀？！”

“是我，你娘家小妹金枝呀！”刘妈如是说，“这里有些鸡蛋，拿来孝敬您的。我知道你们家吃穿不愁，也不缺这些吃食。”

“哦，刘大妹子呀，我说是谁呢，声音听起来那么耳熟。快进来吧！”地主婆见有人送礼上门，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自打西狗出生后，家里就有五个孩子了，每餐每顿张着嘴向我讨吃。我家饭桶也不像你家炎良伯伯能干会挣钱，他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刘妈说，“这不，现在开春了，你家地多牛多，家大业大，我寻思着二傻也不小了，看能不能给你家当个放牛娃，你就算发菩萨心肠，收下这个可怜的娃吧，只要给他一口吃的就行，好过饿死在咱家。”说到伤心处，刘妈悄悄地抹了下眼泪。

“哦，这，这事呀。唉，大家都说这娃是不祥人，他一出生便剋死了他娘，这事难办啊！”地主婆桂兰斜眼望着门外，漫不经心地说。

“这是大伙胡诌呢，您看二傻在我家给我家带来多好的运气啊，我家大狗、二狗、三狗和西狗个个身强体壮，重活、轻活都能干。他可是个大福星啊！”刘妈说。

“那这样吧，等你炎良伯伯回来后我和他商量商量。你明儿晌午听信儿吧，这鸡蛋我就收下了，真不好意思啊！”地主婆边说边收下那一筐鸡蛋，又扭动着她那肥臀，头也不回地回到内屋。

这事也不知能成不能成，刘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家了。

今晚刘妈用面粉和着去年冬天晒的南瓜干煮了一锅面糊，就着臭豆腐，全家风卷残云般把一锅面糊吃得干干净净。

我也吃饱了，睡觉还早。初春的夜晚还有丝丝凉气，我打了个饱嗝就出门去找春生和水仙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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