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微微颔首，“孟统领，陛下可醒着？”

孟闯点头，“回禀娘娘，陛下刚刚差人拿了书卷，此时正在看书。”

裴琳了然，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进了养居殿。里面是熟悉的药味，她往里走，便听见了几声咳嗽。

“姐夫。”她忙上前，倒了一杯热茶奉到秦越手里。

他接过饮了一口，止住了咳，俊朗却苍白的脸浮上笑意，“稷儿呢？”

裴琳一边将炭火炉往榻边拉了下，一边道：“正在午憩，背了半日的书，傍晚又还要练武，他一沾枕便睡熟了。”

许是暖炉近了，又或是殿里多了个人，秦越觉得不大冷了，他又喝了一口热茶，将茶盏还给她，“我正有话要与你单独说，正巧你也独自过来了。”

裴琳双手接过茶盏，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惊讶。

“你先说吧，找我何事？”秦越将方才拿在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温和地看着她。

“是……渝妃与侍卫私通，卷带了宫中财物意欲从偏门私逃，叫禁军给拦下了。因着是宫闱之事，便先报到了我宫里。”

裴琳看了看秦越，他果然没什么表情，她继续说：“渝妃入宫已久，是陪在姐夫身边时日最长的，所以便先来问问姐夫的意思。”

秦越笑了笑，见她一脸肃穆地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这渝妃只是妾，不是妻，算不得什么。逃便逃了。

“我要与你说的，也是此事。”秦越看着裴琳，“在宫中撑了这么久，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裴琳原本低着头，听见这话猛然抬起头来。

“我的身子我知道，太医们也都尽力了。稷儿还小，若我死了，你们斗不过宫外那群人的。他们想这皇位已经想疯了，不会顾及什么嫡庶尊卑。趁我还活着，他们若攻进来，少不得还要来我这里逼迫一番，或是口谕或是遗诏，我总能多为你们拖上一些日子，叫他们无暇顾及旁的。”

裴琳听着这话，已经泪流满面。却不开口答应。

一旦离开这个皇宫，稷儿就不再是地位尊崇的皇子，一辈子都要东躲西藏，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我把孟闯和他的那些心腹留给你们，待将你们送至平安地界，他们也会各自离开。”

说到这里，裴琳哽咽着反驳：“姐夫这样安排，孟统领恐不会遵命。”

秦越被逗笑，“你倒清楚他那犟脾气。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一路从长随小厮到禁军统领，吃了很多苦，却也有一身的本事。他年近叁十还没娶妻生子，若是最后死在宫里，就是我的罪过了。你说是不是？”

裴琳眼泪不住地掉，却不肯应他。

“虎符已调不出兵马，朝臣忙着结党营私，宗亲忙着趁乱夺位。裴琳，我们已是绝境了。”

秦越忽然又开始咳嗽不止，唇角甚至溢出了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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