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瑶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崖岸清隽的侧脸，瞳孔猛缩神情呆滞。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车舆。

还有。

萧珺…

姜清瑶脸上瞬间惨白，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萧珺的人。

萧珺本是内侍监出身，是宫中宦官之首，因得顺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专门替顺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

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

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可奈何他权柄滔天，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萧厂督”。

萧珺为人冷戾，手段狠毒，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姜妍兰最大的依仗。

姜清瑶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想起她被姜家关起来的那些年，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

他们说，萧厂督认了姜妍兰为义妹。

他们说，萧厂督颇为照拂这个妹妹。

有萧珺震慑，无人敢轻视姜妍兰。

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姜妍兰捧了起来，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姜清瑶永远都记得她在夷山上摔下断崖毁了脸后，因为“嫉恨”姜妍兰，被姜家人困在府里多年，姜妍兰却嫁给了她青梅竹马订亲多年的陆荆舟。

他们成婚那日，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却在门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长姜琰修面前，一身鹤氅的萧珺。

“她是？”萧珺神色冷漠。

她的长兄姜琰修满脸嫌恶：“府里的疯子，惊扰了厂督。”

“既是疯子，就看管好了。”

只一句话，她被强行抓了回去。

那天夜里她就被人活活勒死在了屋里，死前只听到身后那人阴森道，

“谁让你去惊扰你不该惊扰的人。”

……

白绫绞断脖颈的窒息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她仿佛看到自己歪着头颅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姜清瑶仓惶想朝后缩，却冷不防撞上沧沐的腿。

沧沐见小姑娘冻得脸色惨白，捡起伞朝她斜了几分：“姜小娘子没事吧？这么大的雨，这地方又偏僻难行，姜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

姜清瑶垂眼遮住惊慌：“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随兄长去灵犀寺上香。”

“上香？”沧沐惊讶，“这里离灵犀寺可远着呢。”

姜清瑶害怕萧珺，也不知道他跟姜妍兰此时是否已经有了牵扯。

她不敢提姜妍兰的不是，只小心翼翼措辞：“我兄长他们有急事先回京了，让我留在寺中晚些来接我，是我任性跟了出来才迷了方向……”

“说谎。”

马车上的人冷淡开口，“上香有官道，下山亦有，卫国公府女郎出行仆役成群，就算任性离寺，也断不会独自驭马到了这里。”

“我……”清瑶瑟缩。

“是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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