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悠垂下眼睛，心里有些唾弃自己，明知道墨胤自从被皇家认回后就性情大变，她竟然还是会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失态。

“是奴婢僭越了。”

墨胤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将手里拿着的书递到了过来：“虽说是世家贵女，可宫里的规矩毕竟不一样，明悠姑娘能者多劳，就好好教教后妃们吧。”

明悠僵住，拿着手里那本宫规仿佛是一只烫手山芋。

昨天的侍寝本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再做后宫之主才能做的事情，她怕不是要和这四位主子结成死仇。

她头皮发麻：“皇上，封妃旨意发下后，各府都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的，主子们蕙质兰心，应当不必……”

“朕的话，你听不懂？”

墨胤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声音听着仍旧是温和的，可明悠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他一定会翻脸。

她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不等落下，墨胤已经转身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明悠揉着发疼的脑袋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那本宫规叹气，消失了一早晨的小宫女芳菲偷偷摸摸跑进来，一见明悠起来了，登时吓得一僵。

明悠皱起眉头：“做什么去了？早晨为何没喊我？”

小丫头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是正殿那边在找东西，奴婢就被喊过去帮忙了。”

明悠的眉头仍旧皱着：“你是我的人，正殿的人使唤你做什么？”

芳菲连忙跪下了：“姑姑，奴婢可没撒谎，是皇上说要找从宫外带回来的玉玲珑赏给淳妃娘娘，又不知道放在了哪里，便喊了奴婢过去帮着一起找。”

明悠愣住：“你说找什么？”

“玉玲珑……听说是一个玉雕的小球，十分神奇，冬暖夏凉的，可稀罕了。”

明悠静默下去，那东西有多稀罕，她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墨胤特意做好了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知她怕冷，知她怕热，知她不喜炉火，知她不喜寒冰，他说要那玉玲珑替他冬日添暖，夏日送凉。

后来她被迫悔婚的时候，将那东西连同所有承载着他们过往回忆的物件都还给了他。

现在，他要将那东西送给旁人了。

她低头眨了两下眼睛，恍然的扯了下嘴角，怪不得非要她去给新妃教规矩，原来是要她亲眼看着，他把曾经对自己的好，一点点给了旁人。

心口有些闷，她抬手摁了摁才深吸一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呢？她只要盼着时间到了能尽快出宫，去滇南见她的家人就够了。

她收敛了所有情绪，见芳菲还跪在地上，抬了抬手：“起来吧，我又不是主子，以后不必跪我。”

芳菲一吐舌头。

明悠的确只是个宫婢，论年岁也不过双十，可她不爱笑，又生的气派，初见时便让芳菲从心里觉得敬畏。

只是这些年下来，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明悠这人只是不喜欢将喜怒表达出来而已，心里其实还是很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