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抬回来时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眼看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前几天大夫还时常过来瞧瞧,渐渐的连护卫都似乎变得不那么经心了。
苏浅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好奇他的长相,她只想知道如果他死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转身到了窗边,又一次向着那远山眺望,仿佛那里藏着她的救赎,有着她所向往的一切。
“你想离开我。”突然,身后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吓了苏浅一跳。
她回过头去,看到那人竟是醒了,只是相比起以往来,更显得阴鸷沉郁。
苏浅条件反射般畏缩着身子抖了抖,可很快便反应过来抬起了头来。
她细细端详那人仍旧僵直无法动弹的身子,发现这样躺着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少了许多戾气,莫名让人少了些畏惧。
苏浅冷眼看着,竟觉得没以往那般害怕了。
她静静站了会儿,看着那男人面具后的脸,突然鼓起了勇气:
“我不该想吗?”
男人眼睛微眯,突然扯了扯嘴角:“是啊,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浅有些别扭,想说那是夫妻,可却不想再跟他说话,反正他现在也不能再动手打她了。便转过身去继续看窗外的远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院子里人心的浮动。
昨夜又有两名下人跑出去被乱箭射死了,尸体被丢在了后院喂了狼狗。
下人们噤若寒蝉,苏浅却对此无动于衷。
却想不到,今天大白天里竟有人放火烧了庄子。
苏浅艰难的钻出被子,骤然的冷意让她身子缩了缩,却很快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哭喊着奔逃,到处是浓烟和惊惧,苏浅突然间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是她离开的好机会。
为了怕她逃跑。他们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甚至连一件棉衣都没有留给她。她不得不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踏出了房门。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苏浅的眼中是极度的渴望和希冀,尽管她深觉自己从身体到心灵早已变得腐朽靡烂,但她还是盼望着能逃离这处禁锢了她三年的牢笼,她依旧向往自由,向往能畅快的呼吸,畅快的活。
“奴儿,回来!”
嘈杂声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唤她,可是这个名字代表着奴役,代表着屈辱,代表着她不堪回首的记忆,让她十分厌恶。
她光着脚,快速穿过了冒着烟的廊道,被烧得火烫的碎石地面......
大门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她便能离开这令她窒息的所在。
突然,她身体晃了晃,似乎是被一股大力推动,她身子一软,靠在了大门上。
门栓尽在眼前,她终是露出一个笑来,伸出颤抖的手,拉开了门栓。
她真的跑出来了,终是奔向了她一直向往的自由生活,可她的生命却也快要终结了。
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