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工作也挺辛苦吧？”

“也还好，急诊是相对累一些，主要三班倒，作息不太规律，不过习惯了也没事。”

“当初怎么想到做护士的？”

陆冬青捏着眉心，笑着摇摇头：“我真是跟每个认识人都要讲一遍来龙去脉。”

闻又夏立刻撅了撅嘴，说：“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过！”

“我说、我说、我说……”陆冬青语速都加快了，“我当时大学志愿没报好，差点滑档，最后调剂到了护理专业。

我这人吧，也没什么准确的志向，就硬着头皮念了。我们那届就俩男生，我俩从入校第一天到实习都相依为命，在学校都有CP粉了。”

闻又夏忍不住大笑起来。看见她笑得开心，陆冬青陡然松了口气。他向来不是个擅长讨人欢心的人，平时和同事聊天也常常冷场。

和喜欢的女孩谈天，这事对陆冬青来说也是头一遭。

不过时间长了，什么警醒也都不管用了。他俩吃完了饭，就在商场里面溜达，走几步就坐在天井周围的休息凳上看着下面。

越聊越多，越聊越深之后，陆冬青就开始原形毕露，当闻又夏说“医院工作应该很有成就感吧”，他下意识回答：“没有，完全没有。”

“为什么？”闻又夏愣了愣。

“你知道在急诊最常见到的是什么吗？莫名其妙的病人和莫名其妙的家属。

同一个孩子，上个月被烫伤，这个月头又磕破了来缝针，从进门就嚎啕大哭，让他们稳住孩子也稳不住，护士一上手爷爷奶奶就大喊大叫，怪下手太重。

你们要是真这么在意，倒是把孩子看好啊！”陆冬青连珠炮似的说，全然忘记观察旁边闻又夏的反应，

“夜里经常有喝醉了睡在马路上的，摔伤的，酒精中毒的，连家属都联系不上。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对面把气全撒护士身上，说什么当那人已经死了。可问题是没死啊，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可不缴费就不治又不人道。

跟其他科室联络，调解床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护士的工作与其说是治病救人，还不如说处理人际关系更多。”

锃光瓦亮的商场里好似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就悬在陆冬青和闻又夏的头顶。闻又夏歪头看着陆冬青，其实已经有点忍俊不禁，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

“那是很麻烦哦……不过总也有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被家属感谢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