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头腰间挂着个脏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旱烟袋，手中握着几乎不离手的烟袋锅子在旁边石头上敲了敲，道：“不进去就不进去吧，说正事。”

孟云娇讨厌宋氏，但是更讨厌老孟头。家里的坏事基本都是他定的，但是一定要让宋氏出头做坏人，自己躲在后面，乐享其成。

孟云娇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忙把手在背后摇一摇，示意沈瞻不要管。

宋氏道：“村里人都知道，你嫁给了京城人士。攀上了高枝，我们也替你高兴。当初你不经我们许可就搬了出来，又不告知长辈就成亲，这不合规矩……”

“哦——”孟云娇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祖母说的有点晚了。”

沈瞻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了变，但是很快面色如常。

“你年轻，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但是家里把你养这么大，这聘礼该补还是要补的。”

她大概做出了某种分配承诺，她身后的两个儿媳妇赵氏和王氏来跟着附和。

孟云娇冷笑道：“爹娘把我养到六岁，他们齐齐去世；七岁你们十两银子把我卖到程家，养了我半年多，十两银子，你们不觉得烫手吗？我归家后在孟家住了一个月，做的活计远比我在程家拿一两银子月银干的活多，还倒贴几两银子给你们买东西。后来我从你家里搬出来，可是理正主持的，公平公正。祖母说把我养这么大，去问问程家答不答应！”

“想做姨娘不成被撵出来，还有脸提程家。”宋氏被她抢白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道。

“做姨娘也要拿姿色和柔顺换取，总比有些人空手套白狼做白日梦来得坦荡。”孟云娇毫不相让。

她但凡能够委曲求全，别说姨娘，过几年平妻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不能。

即使现在头上无片瓦，吃饭靠双手，她也从来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吃苦可以，受委屈免谈。

宋氏怒道：“你把你相公喊出来，我跟他说。”

京城里来的贵人，松松手指缝，几十两银子也掉出来了。

孟云娇面无表情：“我相公当初娶我时就明说了，若是有穷亲戚想攀龙附凤，要我挡回去。他娶的是我，不是一窝子贪婪成性的蛇鼠。”

“你骂谁！”宋氏都要跳起来了，拍着大腿撒泼道，“大家都来看看有没有天理了，这样辱骂长辈有没有道理！明仁、明义，你们是她的大伯二伯，还不替明礼教训教训她！”

沈瞻见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向孟云娇走来，想都没想，把握在手中许久的石子投出去。

石子带着万钧之力，直取两人膝盖。

“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做惯活计的结实男人齐齐摔倒。

孟云娇回头看看沈瞻，眼中有讶然和惊艳——好俊的身手。

沈瞻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看着闹事的孟家人，一字一顿地道：“我的娘子，除了我，谁敢动一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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