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书抹了抹眼泪，抱着茶缸子小口啜着，里头加了红糖和姜粉，甘甜中带着点辛辣，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

红糖在这年头算是稀有物资，陆爷爷竟然拿来招待初次登门的自己。

李清书心里暖呼呼的，暗自打定主意，这一世他说什么也要帮着陆家爷儿俩，让陆爷爷安度晚年。

陆北辰找了干净的外套，裤子，又翻出军大衣和一条新毛巾，一股脑塞给李清书。

“你去屋里换吧，把头发擦干了，别着凉。”

他把毛巾盖在李清书头上，一米八几的汉子脸色微红，竟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李清书进屋，脱掉已经结冰的衣裳，换上带点樟脑丸味儿的军大衣，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一个念头渐渐在她脑海成型，既让她不用再嫁给傻子，还能缓解陆家的困境，只是不知道陆北辰和陆爷爷是否同意……

李清书出去时陆北辰正在外头做饭，她想过去帮忙，却被陆爷爷拉住。

“丫头你好好坐着把糖水喝完，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陆北辰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功夫就端上来一大盆儿掺了白面的窝窝头儿，又把之前风干的半只兔子也炖了，香喷喷的一大锅。

“丫头，看你瘦得跟麻杆似的，多吃点，别客气。”

陆爷爷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

李清书碗里鼓出了一个小山包，她直呼自己吃不下了，陆爷爷才停手。

因为成分不好，自从被下放到村子里，他们牛棚从没来过客人。村里人见着他们也是远远躲着，根本不把他们当成村里的一份子。

陆北辰已经22岁了，至今没有说上媳妇儿，成了陆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娃娃，白白净净又有礼貌，忒讨人喜欢。

李清书换衣服时，陆北辰已经把她的情况跟爷爷说了。

陆爷爷心疼她是个苦命的，想把她留下，牛棚里虽然苦，但起码能吃得饱，也不会有人再打她。

李清书吃了一个窝窝头就饱了，放下筷子，看着爷孙俩欲言又止。

活了两世，她虽然嫁过人，但本质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为自己说亲这种事实在是臊得说不出口。

但除此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她嫁人了才能断了村长和养母的念想，也能帮到陆北辰，算是偿还了他的恩情。

“丫头有啥话你就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陆爷爷慈祥的看着她，一面说一面拿竹篾把油灯拨亮。

“爷爷，我妈给我说的门亲事，对象是村长家的傻儿子。我不想嫁给他，我想嫁给北辰哥。”

这句话无异于年节里的炮仗。

陆爷爷笑得见牙不见眼，满意地上下打量着李清书，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陆北辰则是微微皱起眉头，放下筷子，正色地看着李清书。

“我刚才的话不是不愿意你来牛棚，而是为你考虑。我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你跟我扯上关系是要吃挂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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