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害怕。可是冯伦更害怕。他的眼睛深陷下去带着厚厚的眼带，他总是慌乱的打碎这个打碎那个。

这房子里好象住着另外一个人。我对冯伦说，我看着他眼里的恐慌，他的精神已经疲惫不堪了。

有时候，水龙头明明关好了他也会听见声音，他晚上一遍一遍的起来跑去关水龙头。

他也开始注意我身上穿的衣服。他说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是在橱柜里找到的呀，觉得挺漂亮。

那些牡丹象血一样红，他缩到角落里，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喊，别过来别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冯伦你怎么了，是我呀！你对不起谁？

冯伦象看见鬼一样恐慌。

屋子里随时都充盈着鬼魅阴森的气氛，好象有一个女鬼生活着。我要带冯伦去看心理医生，他不愿意去。

我带回一张照片，我说今天给我们拍广告的女孩漂亮极了，你看。我把照片递到冯伦面前，他一下就呆了，他抓住照片开始笑，笑出了很多的眼泪。

他说，你是人是鬼，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

他的笑声在空空的房间里回荡，带着绝望。我想，他这样下去会崩溃的。

冯伦生病了，他迷糊的在床上说着梦呓。

冯伦终于支撑不住了，他从16楼的阳台象大鸟一样的飞下去，带着粉身碎骨的绝望。

我没有去看他，我想他应该安宁了。

他的太太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在东大街有一套房子，在那里他和不同的女人寻欢。

这套房子曾经死过一个女人，她穿着绣有牡丹的睡衣跌下去，带着她的爱情。

是熏，我的熏。

我的熏爱上了他的上司，她为他怀了孩子。她苦苦的哀求他，要和他结婚，他冷漠的赶她走，他说他不需要她了。

在和他耳鬓斯摩了那么久以后，他说他不需要她了。

她抱住他，她哭泣的求他，她说我不如死去，纠缠中他推了她一下，然后她就跌落在这城市，象流星一样。

熏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她说，爱真是一杯毒药，喝下了就是一世的苦。

我哭了，我对着熏笑靥如花的照片说，我会为你讨回来的。

我进入那个男人的公司，我用身体引诱那个男人。我搬到那个男人的房子，我模仿熏的字迹写信，我穿和熏一样的睡衣，我在半夜打开水龙头，我让他的心志一点一点崩溃。

他死前，我站在他的床前，我披散着头发，我穿有牡丹的睡衣，我叹着气幽幽的说，伦，我在阴间很寂寞，你来陪我吧，否则我不会走的。

我看见冯伦瞳孔里的崩溃，他跃身起来朝窗子走去，他跳下去的时候，我哭了。

熏，我和你一样爱上了这个男人，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觉得愧疚的地方，但是，我没有背叛你，我做到了。

熏，我想你，真的。这个城市有那么那么密集的人群，可是，再也没有人陪我笑陪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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